雪山摇头。“没有。我是来向你致谢的。”

“谢我？难道骂了人，还有理？”辛力愕然。说：“您这是，是，是损我还是骂我？”

“佛家是允许人发脾气的，发了就算了。我不浮躁地告诉你，对修行的人来说，人家骂你，侮辱人，折磨人，那是在帮助你早点消灭罪业，早点清净，早点成道，是应该感谢的。”

“这么说，就不用您感谢了，收下我，就扯平了嘛？”

“你倒会抓机会的，见缝就插针。这样吧，小辛呀，我给你讲个故事吧。”雪山说。

辛力点头，忙说，“好。”

“从前有一个孩子，母亲逼他读书，逼得紧，孩子就问母亲为什么要读书。母亲说，考功名做官呀！儿子问，做什么官？怎么做？母亲回答说，从小做起，最高可到宰相。儿子又问，做了宰相，然后如何呢？母亲说，最后就是罢官了。儿子说，那有什么意思？一生辛苦，到后头被罢了，做他何用？有没有可以不被罢的？母亲觉得儿子思想特殊，就告诉他说，那就当和尚好了，行遍天下，自由自在，努力修行的话，还可以成佛成祖。儿子说，好，做这个好，我就做这个。儿子十二岁的时间，母亲就把他送到庙里。到了庙里，孩子的祖师也是个了不起的人，看这个小孩子骨气不凡，就为他请了许多名师，教他读四书五经、诸子百家、历史、诗、词等等。他的祖师一直培养他，并没有马上要他出家，入世或出世，随他自己的意思。到了十九岁，他才要求师祖给他披剃。”

“我懂了。”辛力说，话毕，就从地上起来了。须臾间，又将双膝沾在地上，跪在那里。

雪山说，“你又糊涂了。跪下干什么？”

“您还没有答应我呢。”

雪山摇头，片刻后，说，“我，可以度你，但你要答应我的条件。”

“答应，答应。”

“给你剃头，但不烧戒疤。”雪山说。

“不烧戒疤，行，反正我又不会违害社会”辛力心里想。这时，脑子里就浮现出在一本书上读到有关烧戒疤的大概文字来：雍正皇帝为了缓和满汉之争，施行仁政，命令清除刑狱，释放一些罪犯，如诚心愿意忏悔改过，准许入佛出家修行。但又恐一些始终心存“反清复明”思想的人，从中煽动，便嘱咐他所派往江南一带住持大寺的和尚徒弟们，提倡用《法华经》、《药师经》和《梵网经菩萨戒》的舍身忏罪、燃灯供佛的作用，接受三坛大戒的同时，便在一身最宝贵的头顶上燃灯，以表志诚。如此一来，即使在出家以后，再来蓄发还俗，从事“反清复明”运动，或是怙恶不悛者，都无法逃过检查身份的法网了。脑子里闪电般地晃过这些文字，辛力觉得这样好，既可守可退又可攻。可转而一念：“他怎么晓得我有侥幸的念头赌气的念头。雪山不是一般人，是个神人，已摸透了我的心思”。立即点头，说：“我能接受，师傅，那第二点呢？”

“不叫我师傅。更不能叫我老师。但凡，你有问题问我，我知道的，就毫不保留地告诉你，并提供给你学习的资料。”

辛力又点头。点完头，就从地上站了起来。问：“我怎么称呼您呢？直呼雪山吗？”

雪山点头。

“直呼雪山，好。一尘不染，一身洁白，干干净净才是雪山。不过，始终是我心底的老师。心底有老师比挂在嘴上喊老师强，巧言令色是靠不住的。能留在心底的老师不多了。”他这样认为。问：“请教您一个问题，我为什么不能称呼您师傅更不能尊称您为老师？论您的才华足以能做我的师祖呀！”

“我自小以学生自居，希望自己一生永居学生之位，活到老学到老。孟子有句话讲得极好：‘人之患好为人师’。”

“原来如此。”辛力这样认为。再问：“您在故事里讲，十九岁才披剃的那个出家人，后来成佛成祖了吗？”

雪山一边点头一边说，“他的一生，对国家的政治、社会、宗教等各方面，贡献非常大。他后来当了国师，连明朝的皇太后都皈依了他。他写了一本书，书名《梦游集》。书中记载了他出家、修行、成道的经过。他的法名德清，法号憨山。”

“我好色，内心充满着痛苦。我快四十岁了，还没有成家，我爱的女人不爱我，不爱的女人死气沉沉的缠着我。四十而不惑，别人活得愉快。而我，活得痛苦，为爱别离而苦。我想求得心灵了上的安慰。这是我内心的真实想法，我瞒不了您，雪山您给我指条路吧。我该如何寻找解脱痛苦的办法？”。

（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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