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山，我愚钝，连经文都有看不懂呀，能摆脱痛苦吗？应该如何下功夫？我能成功吗？”
“不要性急，一字一字慢慢查，一定要下苦功夫。边看边反省检点去除憎爱嫉妒，停止从前所做的错误永远不再犯，把内心洗刷干净。一定要把十恶业破除，转化为十善业。”
“雪山，我学识不够，才学疏浅。您告诉我吧，何为十恶业？”
“杀、盗、淫与贪、瞋、痴以及妄言、绮语、恶口、两舌就是十恶业。”雪山说完后，叹气。
“雪山，您叹我只会蜻蛙点水？不要小看人嘛，我已有收获了，您不要为我担心啦。”
“你理解错了。这怎么能怪你呢？你们这一代，是轻浮的一代，学到的只有技能和知识，唯独没有文化。”
“有这么严重吗？”
“大狗叫，小猫跳，狗叫猫跳好热闹。你说，这里面有文化吗？”说完后，摇头，摇完头，抽身走了。
辛力拦住他，问：“雪山，您不是说，学问深时意气平吗？岂不是在——杞人忧天吗？”
“佛度一切众生。又有云：求佛不如求己。你看佛能度得完吗？小辛呀，《红楼梦》上评贾宝玉有两名话很有意思：‘负父母养育之恩，违师友规训之德。’”
“您是在规劝我？”
“用得着问我吗？”
“我愚钝。”
……
辛力懵了。想起这些，就把与雪山接触这几天所发生的事全部在脑子里过滤，渐渐地明白了雪山为何要这样做的目的——尤其是不给自己烧戒疤，堪称绝活，是自己绝对是自己的挚友难得的挚友。“假若头上有了戒疤，不就如钉钉木悔之晚矣了吗？再后悔，也就无力回天，与事无补了；这，正是我要得到的；……人这东西，有时候，太老实了不行，不要顾及良心，也不要顾及天理，要做点违心事——为了私心，为了自己的利益——不择手段。”他想。突然，会心地笑了。“我的这些观点离道德要求不是大相径庭了吗？莫不是又抛锚了吧？哲学家不是说过，不择手段——实现最高道德吗？”辛力又突然否定了刚才的观点。辛力决意睡下，闭上了眼睛，可眼前并不是黑洞洞，空空一片。而是自己的雪山师傅。“雪山，您并没真心要度我，只是在开导我诱导我启发我。”“小辛呀，学佛并不一定要出家，只要心胸广大，人品广大，思想广大就能学佛成功。学佛固然如此，不学佛就有区别吗？做人都要如此的。”“我懂了。”“不过，这几天，我是当真事来做，没有掺假呀！”。辛力突然睁开眼睛，愕然了。“这是怎么啦？雪山会如此吗？不再度我吗？果真如此，就把玩笑开大了。”他问自己。
现在，在辛力脑子里，盘算离开这里后，如何向朋友回答这次出家的事来。“这几天找不到你，打手机也关机了，你干什么去了呢？”“我去体验生活去了，采风去了。”有人问，就这样回答，他想。这时，眼前似乎出现了那位发誓要他不嫁又重倒覆辄与自己在一起生活了半年的
胖姑娘。她没有工作，说话粗鲁也没有外表美绝对不会让人想入非非产生联想。明知不爱她，就是要跟她混在一起，也明知只有跟她亲热时才能感受到彼此的温柔，才没有打架吵嘴砸酒瓶的“战争”味道那——绝不是自己理想的妻子。但还是没有勇气与他一刀两断。与她混在一起，除此之外，就剩下了酒，没有了别的。只有了酒，才是他生活中最重要的也是绝对的组成部份，醉熏熏的上班，满身酒气。这时，他想起了出家时与她的对话，她明知故问：“你该去上班了。”“任务已经有了。”“还有下一周的吗？”他心里知道，一个星期仅有两条社会新闻，根本不在话下。“下一周的也有了吗？”她气愤地说。“我的事用不着你来管——你烦不烦？听见吗？我的事，不要你管，你给我滚，现在就滚。”“我不滚。”“这是我的家，我的家，你知道吗？”“说不滚，就不滚。”“好，你不滚——我滚。”就这样，在一气之下，为了躲避她，也为了积压在心头上所有的怨恨来到了三元庙。还有几天时间呢？他想，他推算了来这里的时间，再除掉黄金周放假的日子，还可以在这里呆上四五天。这时，他闭上眼睛，再翻身，强迫自己睡下，任何东西都不想。
辛力始终睡不着，索性睁开眼睛。不知过了多久，他听到外面有动静，好象是倒水的哗哗声音，又好象不是。“那是什么动静声呢？深根半夜不睡觉，难道有人要跳井？不可能，这庙里还能有别的人吗？”他想。辛力一个个排查，分析。在心里，辛力排除了雪山，又排除了另外的五名小和尚。“这些人都不可能在晚上有不轨行为？为什么前几个晚上没有这些声音呢。”继而又想。这时，他开始恨在前几个日子里，酒喝得过多了，自己的瞌睡睡得太死了。他决定再仔细听一下，不一会儿后，那声音又在继续重复。不对，要出去看一看。辛力蹑手蹑脚走向门口，轻轻将门闩拉开，在心里祈求自己千万别把门拉出响声来，门终于在不声不响中打开了，辛力把目光朝那声音响动的地方寻
去，狠快就“锁定”了目光，在井水口边，有一个人。辛力认出了那人的背影。他愕然了：那是雪山啊，那是雪山的背影啊，他这是……辛力顾不上再想，迈出步子，几大步跃过去，夺过师傅手中的水桶，说：“雪山，这打井水的活，应该由小辈我——来做，您要当心身体。”
“我已经习惯了。”话毕，又接着呼呼地喘粗气，喘完气后又说，“这是我的职责。”
“什么？是您的职责。”辛力惊讶地问。
雪山不回答他惊讶的问话，说，你去睡觉吧，就离开了。
辛力发现井口边的几个水桶，已全装满了水。望着雪山走进他的房间后，就往回走，一边走一边想，这些小和尚们怎么不尊敬老人呢？怎么能让雪山这么大的年纪干这些粗活呢？这些小和尚太可恨了，应该教训教训他们。想到这里，辛力的气一下上来了，攥紧了拳头，冲出房间，气急败坏地来到小和尚住的房间门口，大声嚷道：“起来起来。”
一个小和尚很快地将门打开了，问：“胖子，不好好睡觉？你又酒喝多了？”
“老子今天——没喝了。”辛力一把抓住那小和尚的衣领，说：“你问我？是该——我问你。你为什么，为什么不打井水？”辛力见那小和尚不语，怒气冲冲地说，“不回答，老子教你说。”话毕一拳打了过去，那一拳落在了小和尚的肩上，第二拳正要打出去时，就被围拢来的小和尚迅猛地拉开了。那小和尚见辛力不可能再有动拳打人的机会了，便说，“来到我们庙里，坏了我们的规矩不说，还要打人，你这个赖皮。”
“我那里赖皮了？”
“你狗咬耗子多管闲事，这里还轮不到你来管。”
“我也与你们一样了，做了和尚了，路见不平，拔刀相助，我就要管，今天我是管定了——管你们这些没有教训的，不知道尊敬老人的王——八——蛋。”
（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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